导致体育产业的发展无法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体育文化需求

　　文/ 刘侃侃，上海市协力（郑州）律师事务所

　　陈铭，商丘师范学院法学院

　　8月7日，2022广东省第十六届运动会男足15岁以下组别（U15）决赛出现巨大争议——清远队在3-1领先广州队的情况下，以诡异的方式连丢4球，最终3-5落败。赛后，球迷几乎一致认为这就是一场假球。

　　图1 董路微博截图

　　一时间，舆论风起云涌，甚至网友爆料足协跟足校坐地分钱消息。

　　图2 某网友微博截图

　　8月8日，中国足球协会通过微博发布公告称就这场比赛启动调查。

　　图3 中国足协微博截图

　　8月15日，广东省纪委监委宣布成立调查组，对事件展开调查。此公告一出，引发了公众对于“假球”是否违法一事的热烈讨论。职业体育行业是知识产权密集行业，作为知识产权律师的笔者非常关注体育行业。现尝试对本次假球事件的法律后果做简要分析。

　　图4 南粤清风网站截图

　　一、什么是“假球”？

　　“假球”，就是不真实的比赛。某些人为了自身利益，通过收买对手或与对手提前串通等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在足球等职业化和市场化比较高的体育运动中，假球时常发生。

　　常见的假球有：“官球”，主办方为了获得某种利益或达到某种目标而暗箱操作，指定某队达到一定的成绩，即所谓的“内定”；赌博集团操控比赛；球队与球队之间暗中交易，如意大利足球甲级联赛“电话门”事件；默契球，如2004年欧洲杯小组赛，瑞典队和丹麦队联手上演“默剧”，2比2挤掉意大利队，携手出线；参赛球员或教练私下赌球，如1998年中国联赛16轮的“隋波”事件。

　　图5 隋波事件

　　二、省运会的性质

　　省运会就是省政府主办的省最高水平也是最高等级的运动会，由全省的各市代表队进行比赛。

　　三、省运会参加者的身份

　　由于省运会是省体育局主办，因此省运会的赛事管理人员以当地体育管理机关的国家工作人员为主。省运会的参赛球队由省内各市体育管理机关组织。通常情况下，球队的领队由体育管理机关的国家工作人员出任，而主教练可能由体育管理机关的国家工作人员出任，也可能由体育管理机关聘任。参赛球员最大年龄15岁，显然属于法律意义上的未成年人。

　　四、“假球”事件的法律分析

　　笔者推测，这次的“假球”事件起因可以排除涉赌的情况，而鉴于“假球”事件发生在决赛，且参赛球员均是U15的未成年人，也基本可以排除“默契球”和球队之间暗中交易的情况。因此，比赛被“内定”的可能性很大。

　　若要实现所谓“内定”比赛结果，势必要通过参赛队的领队或教练。因此，在省运会上踢“假球”，球队的领队和教练难以独善其身。

　　《中华人民共和国体育法》没有明确规定对于“假球”如何处罚，但在第47条中规定了在竞技体育中从事弄虚作假等违反纪律和体育规则的行为，由体育社会团体按照章程规定给予处罚；对国家工作人员中的直接责任人员，依法给予行政处分。由于本事件涉及的体育社会团体的章程资料无法找到，且行政处分也不同于行政处罚，本文不再讨论。

　　如果领队、教练贪图贿赂，而指使未成年人违反体育道德及竞赛规则踢“假球”则可能按照其是否为国家工作人员，涉嫌受贿罪（刑法第385条）或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罪（刑法第163条）。

　　如果领队、教练为骗取财政资金为省运会特定名次而设立的奖金或其他资金支持，而指使未成年人违反体育道德及竞赛规则踢“假球”则可能涉嫌贪污罪（刑法第382条）。

　　如果领队、教练为其他非金钱目的而指使未成年人违反体育道德及竞赛规则踢“假球”则可能触犯滥用职权罪或徇私舞弊罪（刑法第397条）。

　　值得一提的是，如果相关人员构成犯罪，其教唆未成年人踢“假球”的行为可能构成刑法第29条规定的教唆犯，并且由于存在教唆未成年人的情形而被从重处罚。而参与踢“假球”的U15球员由于系被教唆的未成年人，而被免于刑事处罚。

　　五、结语

　　虽然体育总局和公安部联合出台了《关于严肃查处赌博、假球等违规违纪违法行为 切实强化行业自律自治的通知》（体规字〔2021〕11号文件），试图通过加强行业自律自治来遏制假球行为的泛滥。显然，该文件对本次事件的参与者威慑力有限。

　　我国主要以体育行政管理机关使用行政手段和受体育行政管理机关业务指导的体育社会团体使用行业管理手段调整体育法律关系。但这两种调整手段的公开性、公正性和权威性屡屡受到公众质疑。导致体育产业的发展无法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体育文化需求。

　　笔者认为在体育这一社会生活领域加强法律治理水平，依靠法的规范作用，建立良性可持续发展的体育秩序。单纯依靠原有的治理手段显然无法满足社会对于体育秩序的要求，但体育管理者经常以行政管理，行业仲裁等理由阻却司法介入。司法裁判作为违法行为和社会纠纷的终局性手段具有公平、公正的天然特性，加之司法机关固有的国家强制力属性，使得体育事件的司法评价能够强有力的影响体育管理机关、体育机构以及体育从业者的行为模式，从而起到规范体育领域社会关系的作用。2009年的中国足坛“反赌打黑”，将前足协主席谢亚龙、南勇绳之以法，对净化体育行业起到了十分积极的作用。只要让体育行业“蛀虫”们知道，体育不是法外之地，才能更好的推进我国体育行业的发展，让我国体育行业、体育成绩和人民身体素质“更高、更快、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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